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道场——
今日的试卫馆颇为冷清。
直到现在都没有一名学徒上门来修习天然理心流。
近藤勇独自一人盘膝坐在道场的边沿,拿着抹布擦拭、清理馆内的竹剑。
在又将一柄竹剑给擦拭得铮亮如新后,他放下手中的抹布,以双手握持掌中的这柄竹剑,将其高高举起。
目光紧盯剑身,面露沉思。
直到半晌过后,一道幽幽的叹息,从近藤的口中吐出:
“……唉……”
“嗯?勇,怎么在这唉声叹息的?嗬嗬嗬,一回来就听到你在这叹气,这可不好哦,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长吁短叹的。”
极突然的,在近藤的叹息刚落下,一道苍老嗓音冷不丁地自近藤的身后响起。
听着这话音,近藤的双眼因讶异而微微睁圆,随后连忙转过头并站起身来。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回来了啊?”
只见在近藤的身后、道场的门口处,站着一名老头与一名老妇。
这名老头有着对于这个时代的男性而言,相当普遍的身高,其身高满打满算也就1米55上下。
本来个子就算不上高,其脊背还稍稍有些佝偻,令此人看上去还更矮了些。
皮肤上布满岁月的痕迹,脸上的皱纹厚密得感觉能将蚊子夹死。
没有剃成月代头的头发,满是白霜,下巴光溜溜的,没有蓄须。
长着双细小的眯眯眼,因眼睛细小到连他的眼瞳都难以看清,所以让人都难以分清他现在是正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能够被近藤勇这位试卫馆少主唤作“父亲大人”,那这名老者的身份也算是呼之欲出了——正是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兼试卫馆的现任馆主:近藤周助!
至于现在正站在周助身后的那名老妇,自然而然便是近藤勇的母亲:近藤笔。
阿笔的年纪看上去要比周助年轻一些,约在60岁上下。
其总体的外貌……只能用一个“普通”来形容。
但她的个子却相当高。
身为这个时代的女性,其身高竟足足有1米65,比她的丈夫还高上10厘米。
她脸上唯一能引人注目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她的那对丹凤眼了。
之所以说她的眼睛引人注目,倒不是说她的这对丹凤眼有多么漂亮,而是她的眼神非常犀利。
目光无悲无喜,配合上她那张一直紧抿着的嘴,令其看上去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近藤一边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快步向他的这对父母迎去。
面对近藤所打的招呼,堆满和煦微笑的周助热情回应。
而阿笔却是一言不发,只十分生疏地向近藤微微颔首。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一定辛苦了吧?来,把行李都给我吧。”
“是啊,的确是辛苦极了呢。”周助苦笑着锤了锤他的腰,“出行那么多天……真是折煞我这把老骨头了啊……”
“……怎么?”一道能让人联想到冰块的低沉女声让周助的身子轻轻颤了几下,“我让你陪我回趟娘家,是不是委屈你了?”
“没有没有!”周助连忙向其身后的阿笔摆手并陪笑,“我怎么可能会感到委屈呢。我就只是抱怨我的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而已。”
“哼。”阿笔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欸……啊,对了,总司呢?怎么不见总司?”周助生硬地转移话题。
“总司他去买今天午饭和晚饭的食材了,大概过一会儿后就会回来。”
“在我和你母亲都不在这儿的这段时间内,试卫馆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啥事也没有,就只有阿岁他在多摩跟人打架受了伤,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试卫馆了。”
“土方他跟人打架受伤了?伤势不重吧?”
“小伤而已,我前日回了趟多摩去看望他,伤势不重,静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既然啥事也没有发生,那你刚才干嘛一脸忧虑地长吁短叹,是遭遇了啥烦心事吗?”
周助笑呵呵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若是遇到了啥烦心事,就尽管跟我这个父亲说吧。”
“并没有遭遇啥烦心事。”近藤无奈地笑了笑。
近藤扬起视线,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道场。
“都已经快到朝四时(早上10点)了,仍没有学徒上门来练剑……”
“我这个做师范代的,满腔热情无处使,无所事事……所以感到心情略有些郁闷而已……”
“既然剑馆的冷清让你感到郁闷,那你就快点去想办法让试卫馆热闹起来啊。”
这时,近藤的母亲将头微微仰起,以鼻孔看着近藤,冷冷地打断近藤的话头。
“你是近藤家的继承人、未来的天然理心流宗家四代目掌门人兼试卫馆馆主,不是吗?”
“让这座剑馆兴旺起来,是你这个少馆主的职责所在。”
“在这长吁短叹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拿来思考该如何招募更多的学徒、如何让这座剑馆兴旺起来。”
“我们收你做我们近藤家的养子,可不是将你收来在这叹气的。”
“夫人,你这么说,也太……”周助面带迟疑地向阿笔伸出手。
“干嘛?”阿笔狠狠地剐了周助一眼,“我说得不对吗?”
“没事……”周助默默地将向阿笔伸出的手给收了回来……
面对自家母亲的责备,近藤未对回应或驳斥,只面带苦涩地垂着脑袋,静静受着阿笔的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