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以神似,便可得天地所钟、造化之奇……“
李凡豁然想起大玄前朝的一则轶事。
前朝末代徵虚帝,原本是难得的中兴之君。自十六岁继承皇位以来,诛权臣、平流寇、兴水利、免赋税,一扫王朝倾颓之象,颇似古之圣贤。不过二十余载,天下便海晏河清、兴旺繁盛至极。百姓衣食无忧,颂明君威名;群臣乞首拜服,着书表君上贤德。
如果他一直如此,怕不是就没有后来大玄开国皇帝改天换地的什么事了。
但一切,在徵虚帝三十七岁那年,急转直下。原因是徵虚帝一生挚爱、端木皇后因病逝世了。
骤闻噩耗,徵虚帝几乎当场晕厥过去。而后更是因悲伤过度,数月不理朝政。若只是此便也罢了,有朝廷衮衮诸公在,即便帝皇神隐,大徵王朝也出不了什么大的乱子。但或许是徵朝气运将近的缘故,让徵虚帝在重游他和端木皇后初次相遇之地的时候,见到了一位长相跟端木皇后极为相似的女子。
不但样貌有八九分相似,就连神态、语气都和梦中之人如出一辙。
而且更加年轻。
徵虚帝心中震动,认为是冥冥中注定,当即把她带回宫中,封为贵妃,日夜与之缠绵。
为了讨对方欢心,徵虚帝做了许多荒唐之事。兴修宫殿、在宫中建造园林,甚至还挖出了一条连通皇城郊外的小河,以供兴起之时在河中云雨;命令手下自民间搜集稀奇之物,以供贵妃把玩……
闹得朝野上下鸡飞狗跳、民怨沸腾。群臣敢有劝诫者,轻则被黜免,重则被斩首。
就算如此,靠着徵虚帝前半生的积累,大徵王朝也不至于猝然而亡。
但当贵妃诞下一子后,徵虚帝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不顾满朝重臣齐齐反对,欲废太子。见徵虚帝态度坚决,太子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聚众而反,“诛妖妃、清君侧”。此事也得到了包括端木家在内的诸多京中大族的支持。
经过数天的厮杀后,虽然此次叛乱最终也以失败收场。太子也兵败自刎。但是大徵王朝也是元气大伤。
徵虚帝自从更是不见群臣,只顾享乐。
局势日益衰败,最终在徵虚帝五十六岁那年,禁宫被起义军攻破。徵虚帝和贵妃,相拥自焚而亡。
后世学者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无不对徵虚帝沉迷女色而亡国感到十分费解。
只能把原因归结为,徵虚帝对端木皇后的爱恋已经达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了。所以在端木死后,徵虚帝再度遇到与之相似的女子,才会完全丧失理智、甚至变得有些癫狂。将大好江山一日葬送。
世间本无新鲜事。与之类似,如果说分身许白仅仅是因为神似白先生,就能得天地青睐至此的话。
那要么白先生就是天道化身,要么就是他对玄黄界至关重要。
以至于天地每时每刻都在期待下一个“白先生”的出现。甚至到了只是长得像、都能对天地法则的亲和有着特别的加成的地步。
“白先生……”过往在陨仙境中所见与之相关诸事,纷纷闪过脑海,许白默认不语。
良久之后,思绪暂且平息,将那朵使用特殊秘法封印的十七瓣天灵花取出。
眼睛微眯,再看花瓣上的诸多景象后,与本尊截然不同的感受徐徐涌现。就像以天地俯视视角,在整个天灵州快速掠过。恍惚间,依稀能看到山川河流、生灵百态,风云变幻、兴旺盛衰等等画面。
面对着天灵花,就像是真的看到了天灵州内发生的世间种种一样。
一丝明悟悄然在许白心中划过。但是如飞雪入水,转瞬间又了无痕迹,使得他怅然若失。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当初,借助沧海珠以天地浩大视角,去看沧海桑田之变。最终领悟【无相杀机】一般。”
“修士神通法术,大抵来源于天地本身。而以天地视角去参悟,自然变得更加容易。”
“不过,毕竟只是记录天地之景的一朵花,并不是真正的身合天地。想要从中有所收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极强的悟性。就像之前本尊,亲手将其制作,仔细观摩了许多遍,仍然觉得它只是单纯的观赏品罢了。”
“但这却不是花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哼。”
对脑海中的计划进行了微调,柳三返回之前,许白心神继续沉淀于观花悟道之中。
……
天禹州。
废了不少时间,终于来到天禹城内的李凡、东方曜二人,却是没有前往上一世李凡接受阵法培训的寰宇别院。
而是来到了城中论道楼的一间包厢中。
“等等吧,我已经通知皇甫兄了,他马上就来。”东方曜大大咧咧的盘坐在地上,手指敲了敲地板,不多时就有一杯灵茶冒出。
“真他娘的小气。”东方曜撇了撇嘴,将灵茶一饮而尽,小声嘀咕道。
李凡可以说是论道楼的常客了。知道这是东方曜囊中羞涩,只能喝免费赠送的灵茶。
微微一笑,神识和房间中的控制玉牌接触。
不久后,就有一只墨绿色的茶壶出现。
“东方兄请!”李凡笑着示意道。
“兄弟真是爽快!”东方曜顿时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倒了杯,一口喝尽。
“还是最为上等的【千修论道】,李兄大气!我上一次喝这种档次的灵茶,还是从【千页书林】回来,忍不住庆贺一番的时候!”东方曜赞不绝口。
摇头晃脑,眼睛微闭,似是在感悟着什么。
“好你个东方曜,有【千修论道】这等好东西,居然背着我独享!”就在此时,一道李凡颇为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位大腹便便、看上去面容十分和蔼的胖修士,出现在房间里。
脸上佯装微怒,实则嘴角有一丝笑意。
视线不着痕迹的在李凡身上撇过,皇甫松不动声色,看向了东方曜。
“皇甫兄,来的正好!”东方曜豁然睁开了双眼,斟了一杯灵茶,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