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似乎从李凡口中说出“天医”二字，将反折怪物的情绪彻底引动。

它十分用力、一下一下用头砸着地面。

把坚硬、枯寂的大地，都砸出道道裂纹。

同时嘴里不断发出断断续续地呜咽声，血泪横流。

虽然这怪物面目可憎，但是此情此景，竟然让李凡感觉到了他莫名的凄惨。

“这里的惨案，居然真是天医做的？”

李凡脑海中霎时浮现出那个仿佛邻家老头般和蔼可亲的形象。

表面上看上去慈眉善目，面带笑容。

实际作为，却如此骇人听闻。

李凡心中涌起一阵恶寒。

再联想到昔日云水天宫内秦堂众人在见到天医雕像后，齐齐发出的那种怨气冲天的哀嚎。

看来当初云水天宫的覆灭，也绝对跟天医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里到底是哪里？又为何会成为空间碎片，出现在白雾壁障中？”

“天医又为什么要对这些修士进行毫无区别的屠杀？”

“并且……？”

李凡将心中震惊缓缓平复，看着依然在不住叩头的反折怪物。

它当初能在天医的毒手中存活下来，并且还独自在此处迷域中生存了这么久。

李凡引以为傲的大五行寂灭剑连它的皮毛都无法伤及。

种种迹象，足以说明它的实力之强悍。

但现在，它却仿佛一个受了莫大冤屈平民老百姓，在李凡这个“青天大老爷”面前，叩首喊冤。

曾经为官多年的李凡，对眼前的一幕绝对是十分熟悉的。

为什么会这样？

自然不可能是因为李凡的实力比这反折怪物强。

而是因为……

“认错人了？”

“没错，应该就是如此。至于这头反折怪物为什么会认错……”

在李凡有限的轮回生涯中，“认错”这种事，同样发生过一次。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体内金丹流转，李凡单独召唤出一丝天煞之力，凝结成剑。

果然，感受到略带熟悉的气息，反折怪物愈发激动了。

哭嚎之声不绝于耳，更是仿佛要把地面磕出个大洞出来。

“天煞剑，渔父老人。”

李凡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怪物，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它之所会对我如此哀求，只是因为感受到我大五行寂灭剑中的天煞之法，把我当做了天煞剑之主。”

“连渔父老人自己都差点认错，这只怪物被关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神智不清、全靠本能行事。”

“错认也是正常。”

“这么看来，渔父老人，可能是这片迷域中陨落修士的领袖级人物。当年天医屠戮众人，定然和他发生过冲突。”

“天煞剑残缺不全，渔父老人变得失忆、疯疯癫癫，或许就是天医的手笔。”

但很快，李凡就觉得有些不妥。

若真的是天医所为，多活了这么久，以他如今的实力，比起惨案发生时，定然还要强上许多。

不可能不知道渔父老人的存在。

为什么不斩草除根，而是一直放任渔父老人存活于世呢？

还是真的跟李凡之前所猜想的那样，渔父老人已经成为诡异，根本无法消除？

“天医……”

李凡双眼眯起。

他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昔日天医以“望闻问切”之术，发觉了他本体的存在。

直接破开天玄镜的防护，欲将他生擒。

当时心中那种恐惧，李凡一直都难以忘怀。

只不过目前和天医实力差距实在过于悬殊，只得将复仇的想法牢牢藏在心中。

如今发觉了渔父老人和天医可能是死对头，李凡就有点蠢蠢欲动了。

“下一世，或许可以给他找点麻烦。”

“若是渔父老人寻回天煞剑，并且在天医和夫子大战时，正好找上门去。”

李凡目光闪动，结合几世的经历，脑海中刹那间思索好了大致的计划。

冷笑一声，暂且先将其放在一边，李凡重新看向眼前的反折怪物。

“黑死符还能坚持一天，或许脱困的希望，就落在它身上了。”

将天煞之力收起，李凡试图安抚并和它沟通。

言语中表明自己被天医诓骗困在此地，正寻找出口，到外界找他复仇。

反折怪物的神智尽丧，几乎废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弄懂李凡的意思。

停止了叩头，它安静下来，头颅不停的旋转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久后，它忽的朝外沙沙爬去。

并且还不时转过头来，示意李凡跟上。

第十二号遗迹附近的界域中，依然充斥着方位错乱的力量。

在感应中，前方领路的反折怪物忽而出现在后方、忽而向前突然闪烁一段距离，不停无规则的变换位置。

李凡紧紧跟在反折怪物身后，以它为坐标点，时刻调整着自己飞遁的方向。

小半天后，黑死符上不停游走的黑光已然越来越微弱，似乎随时会熄灭。

而李凡也跟着反折怪物，不断深入，似乎来到了此处迷域的中心位置。

一个仿佛被陨石砸出来的圆形大坑内，站立着许许多多的人影。

他们和之前李凡所见的一样，都是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

但有所不同的是，这些尸体不再那么栩栩如生，保留着生前的样貌。

而是全都发生了诡谲的变化。

有的发生了石化，变得如同雕像一般。

有的则是玉化，发出湛湛晶莹光芒。

甚至有的身体表面跟树木一般，长满了参差起伏的开裂树皮。

最让李凡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一种虫化的表现。

看上去似乎很正常，但是仔细望去，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掏空。

只是由无数极其微小的黑色蛆虫构成。

即使过去了许多年，这些蛆虫依然在不停蠕动。

……

越往圆坑中央去，异化也就越是明显。

不再有站着的尸身。

而是变成了黏在地上的莫名物质。

似乎前方有什么令它极其畏惧的东西，李凡隐隐察觉到，反折怪物的前行速度慢了下来。

并且身躯都微不可见的在不停抖动。

到了一定界限，却是停了下来，再也不肯向前了。

李凡安抚它后，只得孤身向前。

同时心中戒备提到最高，随时准备还真。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圆坑中央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只是静静躺着一块破碎的石头。

石头上似乎原先写着什么字迹。

但是如今已经淡不可见。

不过李凡还是能够通过残存于石头上的痕迹。

依稀能看出。

那是一个“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