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顾二柱自认他两个儿子已经足矣让他得以为傲。他两个儿子,包括老闺女就一直没让他失望过。
甚至可以说,不是失望,而是他三个儿女已经超出了他预期的好,他顾扬武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好的儿女。
听着大儿子又嘴甜的哄着他这个当老子的,要说不开心是假的。
他这个当爹的为了自己的孝道是有疏忽两个儿子的,为此心里不是没有愧疚,他这个老子是让儿子受委屈了。
他不是没有时常回想之后扪心自问,要是他一早听从孩子娘的建议只管供儿子读书的话,是不是又不一样了。
老头子不会被他惯得愈发偏心,老大也不会被他惯得以为他的付出成了理所当然,连大侄子也不会至今一事无成了。
但,世间没有后悔药可买,许是就因为他这个当爹的疏忽了儿子,也造就了儿子自靠自的又争气又有出息。
他如今能想的,能干的,也就尽量不让自己,包括老头子他们拖两个儿子的后腿,不然当真有愧为人父了。
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顾二柱什么话都没有说的,率先往前走着,再想了想,“爹有你们心满意足了。”
顾二郎快走两步挨近他老子,忍笑回道:“其实你和我娘再给我兄妹仨添个弟弟妹妹也是很好的。”
“……”他当老子的居然在大街上被儿子打趣了!顾二柱无语斜了大儿子一眼,“想挨你娘骂了。”
他两口子并不是生了两个儿子之后事隔十一年才有了老闺女,孩子娘生了六郎之后也有怀过孩子的。
只可惜那个孩子注定与他无父子父女缘分,悄悄的来了,又悄悄的走了,不然最少有两子两女,要不就是三子一女。
“有你们可以了,你娘也年纪大了,爹这辈子是不想你娘再生了,你们两兄弟倒是能生几个有几个最好不过。
不过爹先跟你说好了啊,我和你娘只认虎妞和三丫给我们生的孙儿孙女,外人给你们生十个八个都不稀罕。
一个呢,你们的孩子不管随父随母都不会孬;再就是你瞅老秀才公(周秀才)就知道了,他不是只有一个独苗都不纳妾。
他难不成不想儿子多?他是不聪明还是没见识?爹懂的不多,只知道谁谁是两口子,两口子里头多了个人还能是两口子?”
还能这么理解!顾二郎含笑点头,“儿子懂了,儿子明白的。爹,你知不知我大伯的铺子在哪儿?”
顾二柱刚刚还挺欣然的心情当即收起,无语地睨了眼大儿子,“好好的提他干嘛,不是说了在城南。”
前面,爹,快瞅前面。
刚拐到大街,顾二柱就得以大儿子使眼色暗示,往前一瞅。
嗨,别说,合着走着走着,前头就是他那个好大哥所待的铺子。
他顾扬文不在铺子后头待着帮东家好好算账记账,跑铺子门口杵着干啥,难不成一把年纪了还当店伙计了?
田二狗子?
合着是和田二狗子一起出来的。
顾二柱眼疾手快地拽了一下大儿子就近拐进大街上一家铺子,免得被那没脸没皮的田二狗子缠上。
自从他家六郎中了小三元,那不要脸的倒是不敢得罪他了,一见着面也不敢显摆他的好大外甥了,反而还句句捧他家六郎,恨不得占他家便宜,占不到便宜死拉着他不放的献媚小人模样,连奴才都不如。
只是,无巧不成书了,这是他家三丫租出去的铺子啊。
店东家朗声而笑,说他怎么今早听到喜鹊报喜,合着是顾老爷和顾大少光临,把顾二柱和顾二郎给笑的。
这位也是个妙人。
顾二柱和顾二郎就不信这位看不出他们爷俩是无意间避到这间布行,毕竟他们爷俩哪用得上买布。
当然,不知是不是三丫福运十足,很有意思的,租了三丫在县城三处铺子的东家就没有一家生意不更好的。
据这位的“对家”赵老二所言,这位布行出售的布匹价钱并没有比他家布行便宜多少,生意却比往年还好。
此时这家布行就多的是客人进进出出,顾二柱和顾二郎也不好多作停留,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云客来。
果不其然。
那对郎舅二人不在街上了。
顾二柱也没多想,能不在街上撞见被拽住就可以了,他田二狗子能没脸没皮,他顾扬武可丢不起脸。
倒是顾二郎走了一段路之后若有所思地回头瞅了眼那对郎舅二人之前所站的位置,朝会明使了一个眼色。
会明微微点头,便放缓脚步,待顾二柱和顾二郎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他便脚步一拐,悄然离开了。
身为一家之主的顾二柱在云客来和他的王兄弟(王掌柜)先感谢了他不在家期间好兄弟给予家人的关照。
再唠了唠他这趟出门的所见所闻,当然不该说的肯定不能说了,待要打道回府的时候才邀请王掌柜今晚上他家喝两杯。
之所以提出是今晚,他家除了和王家,以及赵家都在一条街坊,宵禁可抄小路走动,也是王掌柜夜间才有空闲。
身为县城第一号大酒楼的王掌柜,他忙得很,尤其是饭点时辰,非特殊情况,他基本都在云客来坐镇。
他忙的,今日的顾文轩也不闲。
一旦下了决定就想行动的顾文轩今日散学之前的最后一节课,他就立马选修了“乐”里面的乐器。
——箫。
吹箫之前先是乐理基础知识,听得他脑袋多大了,也足矣让他暗自庆幸好悬没在媳妇孩子面前出糗。
不比他媳妇还继承了被高老夫人送去陪孙女专门学过的琴棋书画记忆,他可两辈子都没摸过乐器。
当然,吉他除外。
何况如今的乐理基础知识和现代的完全是两码事,单单其中的读谱就比四书五经还难,顾文轩都有些后悔学这些玩意了。
要不是想在媳妇孩子前面秀一把,今天这一节课下来,途中他不是不想不尊师地扯断这位乐理夫子的长须。
实在太可恨了。
他入座之前明明已经求饶一般的直言一窍不通,这位老顽童一样的苏夫子就是时不时的忍笑着找他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