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管家模样男子轻轻应了一声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那封拜贴送来后,有哪些人来过这里?”杜大享淡淡开口,但很显然,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他恼的,不是这里被人监视,而是那处监视点背后所代表的,对方已经把手伸到了他手底下,还想利用他这里来做文章。
“只有谭先生来过,最近外面比较乱,大家都按先生吩咐,在各自地盘、产业上盯着,只有谭先生经常过来。”
“…苗章啊…”杜大享听完,无奈摇头,道:“本以为是能拽一把的,可惜天不随人愿啊!师兄,可能得对不住您了。”
谭苗章,非是其门徒,但为同出一门的后辈,但其师父走的早,不过平常与他这边走得近,他也算是颇为照顾了。
其人好钻营投机,杜大享多次提点,也只是表面顺从,私底下依旧我行我素,这次算是……
“用去谭先生那吗?”背后的青年开了口,语气不似之前,带着一股冷冽的杀意。
“算了,有人会动手的,也让别人见见做这些事的后果吧!”
毕竟是名义上的自己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便动手,再说,他可不相信,搞了这个事,今天来的那位小家伙会轻饶他。
“刚才那位,怕是没那么轻易走脱,需要去帮忙吗?”青年继续开口,依旧是那般冷冽。
“敢来,那必然能走,那种层次的交锋,不是我们能随意掺合进去的,别真去了,结果却是给人帮倒忙。
看你这模样,心里很燥动啊?这不好,你还没有做好面对那些情况的准备!我不能再随意放你们出去参与这些事了,你好几位师兄,都在前一段时间的争斗中丢了命。
虽然他们是好样的,但我同样不希望,再看见的,会是你们没有血色,乃至血肉模糊的遗体,我可以放你们去作为,但前提是能过我这一关。”
杜大享有点伤感,不知是下面人的背叛,还是想起被害的门徒,亦或仅是想要收买人心?
……
另一边,林默手上的枪已经上了膛,无声的,缓缓的迈步走过无人的里弄,竖直的耳朵,时刻倾听着周边的任何风吹草动。
沪上的高温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不少人都已经调换了生活的一些习惯,普通市民,会将生活娱乐这些放在傍晚至凌晨这个时段。
而贫苦百姓,也将讨生活的重担主要放在这个时段,所以林默选定的这个时间,人已多数外出,又不到归家时间,反而是里弄最安静冷清的时候。
“…咻咻…”林默轻轻吹起两声口哨,王有胜从暗中悄悄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林默也悄悄退至边角,低声询问,他可不敢胡乱拖大。
光看监视点那些的投入便不低了,林默可不相信,对方会节省杀手与行动好手这些,从他白天递出拜贴开始,这里怕是已经变成了龙潭虎穴。
“不太妙,后面布置的人也不少,除了固定的监视点、袭杀点这类,还有伪装后,正四处游走查探的小组。
好在,他们只在人多的干道,以及时有行人这些的主干里弄内游走,并没有深入晚上无人的弄堂,不过我临时确定的线路,还是有好几处必须经过这类地方。”
林默点头,低声再了解了一些细节,便跟随在王有胜身后,借着月色与点点余光,如夜猫般在弄堂里无声的摸黑前行。
幽幽喑暗的里弄,好似饿鬼的血盆大口,时刻想要择人而噬。
凛冽的杀机,好似想让全身肌肤都清楚感受到它的舔舐,紧绷着将寒毛都竖立起来。
“…噼啪…噗嗵…”脚步轻轻带起一颗石子,蹦哒两下落入道旁水沟中,轻轻的声响,在黑暗中是那般的清晰。
两人脚步并未停歇,但位置却悄然移至道路正中,两个人都敏锐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小心头上…”一个仅有王有胜能听到的声音,悄然传入其耳中,握枪的手指轻轻活动了下,又再次紧紧握住。
“…噗噗…噗噗…”行至里弄拐角,两人突然抬枪便射,抑制器下沉闷的声音,犹如死神开口,一嘴撮走人的灵魂。
深夜无人里弄,王有胜说了无人游走进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便没有敌人,反而说明这里面有额外布置。
王有胜探路之时,对方应该还未就位,其是在林默进去的同一时间,便已在接应位置就位,而那些移动游走的小组,是在到点前不久便已经动了,大概率便是在防范王有胜这类接应的人。
而无人弄堂之中的布置,应该在确认林默现身之后就位,彻底锁死林默逃窜道路,他们说不准便是之前游走防范那些人。
位置选的很巧妙,弄堂拐角房顶,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方便偷袭、隐匿,可尽量避免正面交锋,几次斗下来,估计日本人已对他们的战斗力,颇有几分忌惮心悸。
在拐角屋顶,还能同时监视多条里弄,若选在一些关键节点,甚至还能把控住一小片区域,可以说是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
但可惜的是,此处属于上海繁华地带,已算是有轻微光污染了,而此时居民离去又熄了灯,所以屋顶的光线、亮度,总归比狭窄的里弄高上不少,从亮处看暗处,肉眼天然处于弱势。
林默估计,这些人怕是连预演都搞过,所以在路上放了石子,制造声音以便提醒警示他们,可惜这也提醒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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