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无心爱良夜第一百零二章到此一游从此无心爱良夜第一百零二章到此一游:、、、、
就在姜望飘展霜披,剑横蛛兰若之玉颈时,有一道极其锐利的剑光,如惊电游裂千万里,一瞬间照亮了天地!
「拿我当狗遛,当我是犬熙华吗?!」
鹿七郎已赶至!
姜望虽然已经做到了所能做到的最好,终是不可能瞬间解决蛛兰若,而在与兰因絮果纠缠的过程中,被迟滞了瞬息。
对于把握战机能力顶尖的鹿七郎来说,这白驹过隙的一瞬,即是生死剖分的永恒。
焰花焚城几乎是姜望掌握最纯熟、也最能展现威能的超品道术,却也根本拦不住杀力全开的鹿七郎。
这蓄势已久的一剑彻底解放出来,接天连地的剑光反倒敛去了。无边电光骤闪过,而竟悄无声。
姜望前脚穿出焰城去,势如天神,剑斩蛛兰若。
鹿七郎后脚就走进焰城里来,锦衣飘飘,大步而行。
而他所行之处,自然生出裂隙来。亭台楼阁街道.....不时地发出裂响。
当他走到姜望的身后,这座赤焰熊熊的城池,也从正中间裂开来,在他身后坠落。
他的步伐看起来如此从容,但却又这样快的靠近了。好像每一步,都踩在最能跨越距离的节点上。
他的剑还在手上,他与姜望之间尚有距离,可姜望飘展的霜披已经开裂、绕身的赤火已经开裂、青衫已经开裂,就连他的脊背,也从脊柱开始裂开!
鹿七郎这一剑洞穿了距离,也洞穿了几乎所有防御!
就在姜望以绝顶战斗才情,几乎压制了蛛兰若的兰因絮果神通,就要将其斩死的关键时刻,鹿七郎也为他敲响了死亡的丧钟!
这一声显得这样突然,但其实也并不突兀。因为从不得不跳出红妆镜的那一刻开始,姜望就一直行走在生死的边缘。
他与羊愈与鼠伽蓝乃至于同灵熙华的每一次交锋,自身也都在面对死亡。
只是那些危机重重的时刻,都被他以强绝的勇气、意志和无数次生死中砥砺出来的争杀能力所跨越了。
而现在,只是他也走向了那条路。走向了羊愈一个猝不及防、鼠伽蓝一个判断错误,就不得不踏进的死路。
诚然他并没有犯错。
可在这场战斗里,他要想活下来。仅仅不犯错是不够的,仅仅是做到完美也不行。因为与他同台争杀的对手,也都是绝顶的存在。因为他是以寡击众,他是孤身一人!
感受着从脊柱大龙处蔓延出来的痛楚和撕裂感,鼠伽蓝留下来的拳印还镇得胸膛发烫,灵熙华贯穿身体的骨矛,以及早前在霜风谷里并未能完全复原的伤势......
姜望感受到意识的坠落!
他在茫茫无尽的深渊里,无限地跌落。
但他仍然握紧了他的剑,咆哮剑气推动他极限前赴,与鹿七郎拉开距离,与蛛兰若拉近距离——
霜风旋在寒刃上,带着极致的天意之杀,斩落蛛兰若之身!
诚如鹿七郎所言,我姜望登门来访妖界,也算得一副门面。
既然身死已不可挽,那么这场孤身争杀的大戏,至少还要再多一笔精彩的剧情,再添一笔荣勋!
人族天骄有名姜望者,独斗妖族天榜新王战力者五。
杀羊愈、杀鼠伽蓝、击溃灵熙华,又杀蛛兰若!
又或者......
姜望用最后的意志,死死盯着前方那流光溢彩的美眸——
还能有别的可能性吗,蛛兰若?!
神霄世界有无限可能,兰因絮果是神话中的神通。
哗啦啦
那携带天意之杀的长剑落下来时。
蛛兰若变成了一滩水。
而不远处的不老泉中,水又凝成了蛛兰若。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又太顺理成章。
竟不知她是突然地替换了水身,还是一开始就以水身作战。
但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即便没有鹿七郎及时赶上来,她也不会死。她一早就在不老泉里做了布置,为自己容留了足够的犯错空间.....
可她的左手尾指突然消失了,那上面绕着她的断弦。
姜望的剑意仍然向她斩来,不周风仍然在她身上吹!
那吹灭万物之风,远比充斥着神衰之力的不老泉水更寂冷。
蛛兰若眸中流光溢彩,不假思索地再一次启用了神通。
姜望的身形砸进了不老泉,砸出水花四溅!
蛛兰若的身形出现在山道中,正背对着鹿七郎。而玉指纤纤,将鹿七郎的长剑轻轻夹住,往后一推。
兰因絮果,因果交换。
我在不老泉之因果,换你在神山山道之因果。我受天意霜风的因果,换你被鹿七郎长剑割裂的因果!
她的确看到,鹿七郎的剑已经斩中姜望。但从那双赤金色的眸子里,根本看不出太多情绪,无法判断姜望是否会被斩死、会在什么时候死。
她当然不能自己牺牲,也不必要用自己的冒险,去让姜望本已注定的死局来得更快。更有甚者,不老泉本身具备神衰之力,本身即是她的武器。
此次替换,姜望无非是换了一种死法。而她重获兰因!
蛛兰若的后脊的确也被长剑割破了,但鹿七郎在发现目标替换之后,当然不会再继续他的杀戮。
顺势就将长剑收起,而纵身飞向不老泉!
无论姜望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他都不会给机会。这样的对手太可怕,今次若是不死,他日必是妖族心腹大患。
封神台特意显迹,颁发荣耀任务,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惊讶还有几分好笑,太古皇城未免太小题大作。现在却觉得,正该如此,理当如此,这个叫姜望的人,的确配得上这等阵仗。
所以他要让此人,死得干净,死得彻底。
肉身砸在不老泉的水面上,发出清晰的撞击声。
这一刻意识清醒的姜望,仍然看到了死亡。
尽管脊背的伤势已经被替换了,鹿七郎那绝杀的一剑也未能再继续。
但这里是不老泉!
他拼死搏杀蛛兰若,希望得到的结果,的确是蛛兰若与他替换因果。交换位置当然更好,他可以离鹿七郎的剑更远一些.....但不是把他换到不老泉中。
他实在没有太多的力量,可以对抗不老泉的神衰之力、对抗蛛兰若控制不老泉水的绞杀。他也没有太多的力量,再次跨越不老泉和下山山道之间的距离。
挣扎逃亡这么久,竟又一次回到原点!
彼时离开老林,结束那些考验后,所有的竞争者,就都是站在这不老泉边。冥冥之中,似有定数。
侵袭不周风和剑意已骤止。
天府之光对抗着四面涌来的不老泉水。
左手尾指已被抹掉,影响结印、影响左手剑......
迅速判断了身体状态,也清醒认知到局势,姜望在第一时间拔飞而起。这是与妖族绝顶天骄们的争杀,当然不可能事事如意,甚至事事不如意也是应当!
不必抱怨,不必颓丧。人还未死,剑还在手,继续战斗!
他似飞龙跃潜渊,倒弓的身形有一种极致的力之美。此时此刻他的意志如万钧弓、铸铁箭,已满弦,正待发!
但四周飞出一
道道水链,交织在空中,把姜望拦下。
蛛兰若在按止剑伤的同时就已经出手,整个不老泉瞬间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水牢!
比起鹿七郎,她更能认识到姜望的恐怖。
她自问在这场战斗里,她也已经做得极好,不能说发挥到极限,也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做了所有能做的。
有鹿七郎、有羊愈、有鼠伽蓝,还有她蛛兰若,有什么理由杀不死一个神临修士?但此人总能在不可能的时候创造可能,让好几次都已经注定了的絮果,又重新飞上枝头。
故而她更要借助不老泉的力量,直接溺死姜望于当场。
那纵横交错的水链,恰恰拦在了飞身而起的姜望之前。神衰之力与天府之光不断对撞。
姜望短暂交剑于左手,右手张开上举,指尖七灵跃起,混转一团—炸开了难以直视的炽光!
齐国术院去年才研究出来的苍龙七变,第一次在神霄世界里展现光彩。
五行颠倒,元气混乱。
神衰之力赖以依托的水元先一步崩溃了,神衰之力无根而散。
姜望穿出水牢,一飞冲天!
但有一道极锐利的剑光迎面!
仿佛将天穹洞穿,从另一个世界向这个世界杀来。
鹿七郎已至!
这一刻,他自高空而俯下,身后那金色的云海,都裂开了一道口子,投射下璀璨天光,照在这半山腰。
那一缕洞穿云海的天光,即是他的剑光。
妖名「七郎」,剑号「野苹」。
意、力、势,贯为一体。
鼓荡风云三干丈,神香花海第一锋!
恰与长相思撞在一起,剑尖抵着剑尖,剑气绞着剑气,剑光杀着剑光!
鹿七郎是天外飞仙。
姜望是人字撑天。
这一次对杀太过激烈,以至于不老泉水都炸成了水幕飞帘,无处宣泄的剑气,在整个山腰盘旋,几成了龙卷!
叮叮叮叮咚!
琴音骤起,蛛兰若以玉手为琴架,拨动了断弦。
而姜望以剑啸作雷音,在抵抗鹿七郎的同时,将声音的攻击正面化解。声闻仙态,——镇伏万声,使之来朝。
可这琴声同时为鹿七郎染上了一抹赤光,平添三分杀意,助长许多气焰。
本就重伤未愈艰难支撑的姜望,一时被压低三尺,全面落入下风!
姜望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但或许因为死亡的征兆太强烈,他好像与这痛苦隔了一层,在身外感受身内痛。
赤眸下移,却是灵熙华已在琴声的掩护下悄然靠近,以焚烧灵焱的掌刀,此来一掌穿心!
他的确不可以被小看,也的确具备天榜新王的实力,的确能够把握机会。
「死!」
姜望圆睁赤眸,厉喝一声。
声闻仙态,观自在耳,降外道金刚雷音!
灵熙华所看到的,是那霜披已残破、赤焰零星几朵、鲜血染红青衫、身上到处都是剑创......依然杀意沸然如战神!
他的掌刀本已触及对方心脏,可身受雷音一慑,立即有无数条火蛇咬住掌刀,且绕臂而来。
灵焱根本阻不住,道元气血全都不能将之扑灭,筋肉骨骼瞬间皆飞灰。
灵熙华以左掌为刀直接一斩,将燃烧到一半的右臂整条斩下,捂着创口骇然后撤!
他需要庆幸的是,此刻他不是孤身为战。
那来自神香花海的鹿七郎,以灵感察世,根本不会给对手任何机会,
手中野苹剑再次往下一压——
剑意剑气剑势,全方面溃败。
姜望手中剑仍在,但已连人带剑被斩进了水中。
噗噗噗。
在不老泉中不断下坠。
被一剑沉底!
神衰之力群伺而来,在四溅的水花之中,姜望的身体迅速消融。
就这样了吗?
就这样.....了?
胸腹之间五座内府显照的光源,依次熄灭。
天府之光已不复!
如意仙衣几乎融尽了。
意识同肉身几乎同时下坠,意识同肉身几乎同时消融。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的灵识显化之身,骤然披上了一件锦绣华衣!
大红大紫,绣龙织虎,格外夸张,格外招摇。
他逐渐消融的肉身外,亦是披上了这样一件锦衣。
那剑气剑光与神衰之力,都还在疯狂冲击他的身体,可他却获得了短暂的安宁,不见风雨!也由此,有了重归清醒的意识!
作为新开辟的种族战场的最前线,新建的武安城,城墙已经有许多斑驳痕迹。这些痕迹,是一座雄城的勋章。
其中一块墙砖上,有着不算丑但也不够好看的刻字。在周边那些血与火的痕迹中,显得格格不入。
上面写着——
「赶马山双骄之许象乾到此一游」,「一游」上面打了个红色的叉,旁边写道,「吊唁」。
此时此刻,「许象乾」三个字,变成了「姜青羊」。
「一游」二字上的那个红色的叉,移在了「吊唁」二字之上。
而在距离已无法被统计的另一个世界里,在现世之中,白茫茫、寒凄凄的天碑雪岭,有一个额头奇高、今日还特意抹了粉所以显得格外油腻的书生。
他左手拎着大包小包,里间是胭脂水粉、名贵衣裳。右手拎着大包小包,里间是珍贵补品、各种吃食。
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仍走出了大摇大摆的气势。
他嘴里哼着小曲儿,哼唱道——
「伸哪伊呀手~
摸呀伊呀姊~
摸到阿姊头上边噢哪唉哟!
阿姊头上桂花香~」
他的唱词戛然而止,他的身内身外突然出现数不清的剑创,他的手掌手背很快消去血肉可见白骨。
这剧痛来得太突然。
因为考虑到自己才捯饬过的英俊的脸,所以他努力往后仰了一下,选择往后倒!
茫茫大风雪,他倒下去,印出了一个「大」字。
好大雪。
好大情谊。
好大的奢望——
「赶马山双骄之姜青羊,到妖界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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