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宾、宁氏、燕皓、刘氏、燕泰、周氏,燕朗、燕小叶,陈弘、孟轻筝、郭信,还有燕家的仆人们,呼拉一大群人,都去了门口。
仆人们跪在后面。
燕宾等人站在门前,看着马车里的人陆陆续续下来。
先是王公公下了马车,之后是念蝶和郭惜。
郭惜一下马车就往郭信的方向看,看到郭信,她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之后就收回视线,恭敬的立在马车旁边,等燕宁下来。
燕宁还没下来,齐横元已经下来了,下来之后伸出手臂,搂住燕宁的腰,将燕宁抱下了马车。
燕家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有人高兴有人羡慕。
周氏就羡慕的又酸又妒,她觉得君王对燕宁太好了,燕宁怎么就这么好的命,能让陛下对她那么好。
在周氏眼里,她并没觉得燕宁有多么的倾国倾城,有多么的出类拔萃,相反,她觉得自己的女儿燕小叶长的都比燕宁好看,如果燕小叶也进了宫,得宠的一定是燕小叶,而不是燕宁。
周氏眼珠转了转,心底开始有了盘算。
燕宁落地之后,齐横元扣住燕宁的手,跟她十指交握,转身。
燕皓带头,领着燕家一行人向君王和燕宁见礼:“陛下万岁,燕贵妃千岁。”
这些人基本都有军功,不必跪地行礼,就行了个君臣之礼,女眷们则是屈膝行礼。
齐横元站在那里,看了一眼面前的众人,说了句免礼,然后拉着燕宁往燕宅大门走。
众人让道,簇拥着他们进去。
马车被下人们赶到了后院。
燕家有三兄弟,就有三个院子,虽然三个院子在一个宅门里,但三个院子代表着三家人,齐横元走进去之后,让燕宾带路,去了燕宾和宁氏住的院子,那称为二房的院子,叫二院。
周氏撇了撇嘴,跟着人群往二院走。
进了二院,燕宾恭敬的将君王请到上座,齐横元松开燕宁的手,说道:“赶了一路马车,你应该累了,如今也回了家,你肯定有很多话想跟你母亲说,你先去休息,朕晚点去找你。”
燕宁确实有事要做,除了跟宁氏说些闺房话,见一见刘氏、周氏、燕小叶等人外,她还要跟陈弘说一说陈东雁的事情。
燕宁点头,行了个退礼,离开了。
念蝶和郭惜跟上。
郭信望着郭惜的背影,很想跟上去。
燕朗瞧见了郭信的眼神,知道郭信跟郭惜分开了太久,郭信想和郭惜说话,刚好燕朗也有事情要跟燕宁说,就告退离开了。
陈弘跟着告退离开。
燕宁一走,燕家女眷们也跟着离开了,这会儿堂屋里只有燕皓家三兄弟和齐横元等人了。
齐横元在问兰州关之事,燕家三兄弟回答的很详细,包括黄旭荣的死。
燕宁去了宁樱的院子,刘氏、周氏、燕小叶都去了,之后燕朗和郭信还有陈弘也去了。
宁樱很惊喜燕宁居然回了兰州关,高兴的拉着她一个劲的说话。
刘氏也面带微笑,时不时的搭几句话。
周氏看看燕宁,再看看燕小叶,也跟着笑了。
不远的地方坐着燕朗、陈弘,燕朗身边站着郭信,他们不停的往这里看。
燕宁知道那三个少年都有自己的期盼,而那样的期盼,或多或少都跟她有关,她便说道:“娘,大伯母,三婶,小叶,我想先休息一会儿,晚点儿我再与你们团聚。”
宁樱立马道:“娘带你去你的院子,还是你之前住的院子,都又重新修葺了一番,你定然会觉得很舒服。”
燕宁垂了垂眼,如果是真正的燕宁,当然会觉得很舒服,可她是木嫁,住进原先燕宁住的闺房里,大概只有无尽的惆怅了。
燕宁轻轻嗯了一声,跟着起身,随着宁樱去了垂柳院。
垂柳院的门前栽种了两棵很大的柳树,现在入冬了,柳树依然青葱,挺拔耸立,柳枝繁茂,细细的,长长的,像美丽的长发,飘飘扬扬的洒落下来,被初冬的风轻轻一刮,摇曳在门前,给人一种十分清幽的感觉。
原身燕宁身子不好,也不爱出门,明明出身武将世家,却有种江南女子的娟秀,喜静,所以垂柳院的位置稍微有些偏,进了院子,院子里的一切也都透着静幽之感,草树木不少,但最多的还是柳树。
宁樱说道:“门口那两棵柳树一直没动过,虽然被姜国霸占去了四年,但姜国人也没动那两棵柳树,那两棵柳树有上百年了,你一直很喜欢,院子里的很多柳树被砍了,娘又让人移植了一些,你看看少不少,少的话娘再让人去移植一些过来。”
自己女儿的爱好,宁樱当然清楚的,就怕院子里的柳树少了,女儿会失落。
宁樱也没想过燕宁会这么快过来,一时半刻也没移植太多的柳树,想着慢慢来的。
木嫁作为守护神,对任何植物都会怜惜和喜爱,并不独独钟情柳树,不过原身燕宁喜欢,她也就会跟着格外喜欢的。
燕宁说道:“这样就很好了,稍后我如果觉得哪里荒凉了,想再栽种柳树,我再告诉娘,娘你再吩咐人去弄。”
“好。”宁樱一切听她的。
燕宁和宁樱逛了一圈垂柳院,之后宁樱就带着丫环婆子们离开了,让燕宁好好休息。
燕宁已经熟悉了整个垂柳院,她其实并不累,但还是在卧室里小憩了片刻。
之后就让念蝶去喊燕朗,就说是郭惜想见郭信,让燕朗带着郭信过来。
念蝶立马去了。
很快燕朗和郭信就来了。
郭惜一看到郭信,冲上去就喊:“哥哥!”
燕朗笑道:“四姐姐,你让郭信带郭惜去偏堂说话吧,他兄妹二人肯定有很多话想说,我们不便听。”
燕宁点头,郭信和郭惜就离开了。
燕朗看了一眼念蝶。
燕宁知道燕朗有话说,就把念蝶支使走了。
念蝶一走,燕朗立马走到燕宁面前,说道:“四姐姐,你知道陈东雁出事了吗?”
燕宁皱了皱眉,点头:“知道。”
“那你知道陈东雁在哪里吗?”
燕宁叹气:“我用神通探知过了,没有探知到陈东雁的行踪。”
燕朗震惊:“凭四姐姐的本事,四姐姐居然也探知不到陈东雁的行踪,那陈东雁他…”
“他没死,他还活着。”
“四姐姐怎么就断定他还活着呢?你分明说,找不到他…”
“找不到才说明他没死,如果他死了,身为守护神的我是能探知到的,探不到就说明他没死,而找不到他,不是他死了,而是他很可能易了容,或者…”
她一停顿燕朗就紧张,燕朗提着心口说:“或者如何?”
燕宁看着燕朗,一字一句说道:“或者他失忆了。”
燕朗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失忆?”
“嗯!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我为什么探知不到陈东雁的行踪,想来想去,只有两种情况,一,他失忆了,二他易容了。而这两种情况的前提是,他受伤跌落翠眠山之后,被人救了,之后变了个身份,因为他自己失忆的原因,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然后就这样失去了踪迹。”
燕朗声音凝重:“照四姐姐这样说,天大地大,我们再也找不出陈东雁,除非他自己恢复记忆,回到归阳城,回到他亲人们的身边?”
“如果救他的人愿意带他回来的话,我们也不用等太久,就是不知道是谁救了他。”
因为不是
燕宁不知道那个身份是谁,自然就探知不到了。
燕朗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棘手,而且陈弘听了,一定十分难过。
燕朗叹气:“我要如何跟陈弘说呢!”
“实话实说。”
燕朗心想,也只能这样了。
燕朗说道:“四姐姐你休息吧,我去找陈弘,跟他说一说这件事情,让他心里有个底,郭信就先留在这里,让他和郭惜好好聚聚。”
“嗯!”又道:“你也让陈弘不必太担心,出来的路上,陛下知道了陈东雁的事情,已经派齐容初去找了,陛下的意思很明确,无论如何要找到陈东雁,齐容初这一去,不找到陈东雁,大概也不会回来,等齐容初回来的时候,陈东雁应该也回来了,你让陈弘耐心的等就是了。”
燕朗说了一声好,回了自己的院子,找到陈弘,把燕宁说的一番话转说给了陈弘听。
陈弘听后也十分震惊:“失忆,换了一个身份?”
“是的,我四姐姐推论的,必然不会错,虽然这个消息不算是好消息,但好在我们能掌握到陈督侯的状况,而且陛下派了齐容初去找,找不到陈督侯,齐容初不会回来,我相信终有一天,齐容初一定能找到陈督侯,并一起回来的!”
陈弘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他低垂着头,攥着手,喃喃道:“堂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别出事。”
燕朗走上前,拍了拍陈弘的肩膀:“我相信陈督侯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
齐横元从燕家兄弟三人身上了解到了兰州关战役的全面情况之后,问了一句:“黄旭荣安葬了没有?”
燕宾回答:“还没有,已经火化了,想着把他的骨灰送回归阳城,送到黄家人手上。”
齐横元有些悲痛的声音道:“他死的时候,兰州关还没真正的收复,他一定很遗憾,如今兰州关收复了,他理应知道,也该享受胜利的喜悦,把他的骨灰分一半出来,安葬在兰州关,让他瞑目,另外,在他死的地方,建一个忠烈亭,接受香火供奉。”
燕宾微微震惊,燕皓和燕泰也露出了感激不尽的神色,他们三个男人回过神,往齐横元面前一跪,激动道:“陛下圣明,齐国有陛下这样的明君仁君,未来必能一统天下。”
齐横元挥了下手:“都起来吧,去办这件事情,明天朕会嘉奖兰州关的所有将士们,你们去通知袁同景,还有其他的一些副侯,明天整顿士兵,朕在城墙之上,与你们一同见证这一场战役的胜利。”
三人连连点头,又喜又敬的出去了。
齐横元让王公公去打听了一下燕宁的住处,随后就去了。
天冷,燕宁的卧室里已经烧了火炭,她脱了外裘,歪靠在暖榻里,想着要不要去祭拜一下燕云。
正拿不定的时候,齐横元进来了。
燕宁立马起身行礼,齐横元拉住她的手,也解了自己的外裘递给了王公公,他搂着燕宁坐在了榻里,问道:“怎么不休息,不累?”
燕宁轻轻摇头:“刚刚妾身睡过了,倒是陛下,累吗?”
齐横元笑道:“朕不累。”又问她:“刚在想什么?”
燕宁没说,拉着齐横元起身:“陛下不累的话,就陪妾去院子里走走,你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的那两棵柳树了吗?”
“看到了,怎么了吗?”
“妾很喜欢那两棵柳树。”
齐横元眉梢微挑,笑着问:“要朕帮你移到宫里吗?”
燕宁白了他一眼:“陛下英明。”
这像是挖苦,齐横元笑了笑:“朕开玩笑的,等回宫以后,朕让人在凤仪宫栽种一些柳树,再建一个柳园,往后我们就在柳园里散步。”
又加一句:“爱妃喜欢柳树,朕也喜欢柳树。”
他又问燕宁:“见到亲人,开不开心?”
燕宁的心情是复杂的,但她的这种复杂的心情,没办法跟齐横元说。
正常的人见到亲人,自然是开心的。
燕宁笑着点头:“妾当然开心。”
“你开心就好,走吧,不是要带朕去院子里走走?”
两个人又把外裘穿上,牵着手出去了。
齐横元的心情很奇妙,这是一种稀罕的情绪,也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一种心境,他走在燕宁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与她一起看着院子里的草草,亭榭水桥,感觉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她成长的痕迹,哪怕这个院子被姜国霸占去了四年,可依然抵挡不住齐横元那一颗越来越滚烫的心。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感觉到,他爱燕宁,爱的那样的心甘情愿,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