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典当(1 / 1)

第45章典当第45章典当→:翌日,迟榕又在国文先生的课上请假。

总请同一门课的课假,换作是其他先生,必定是免不了一番盘问,可国文先生向来对此不闻不问,束手坐视,迟榕便乐得免去一桩麻烦。xiumb

迟榕站起身时,宋晓瑗忽勾住她的衣角。

只见宋晓瑗很用力的摇了摇头,用眼神告诉迟榕:不要再去。

这些天来,岳安城中大小各处已经开始洒石灰消毒,疟疾已是悄然无声的在城中蔓延开来。

宋晓瑗家中行医,她父亲宋义昌已经参与了数次会诊大会,其中种种,没人比她更清楚。

可迟榕仍是向宋晓瑗微一摇头,转身走了。

翻墙而出,迟榕抱着木匣子,一路飞奔,直奔主街而去。

城中当铺多设于闹市之外的二三环,离女子学校有一段距离,迟榕要在下一堂课前赶回学校,才不会被抓包。

所幸琳琅街巷之中,只见一家当铺正高卷着门帘,店家大概是因为没什么生意,神态怠惰的倚坐在柜台后打盹。

迟榕走进当铺屋檐下,将木匣往台面上一撂,开口说道:“老板,我要典当东西。你看这一副首饰能换多少钱?”

那恹恹欲睡的老板被木匣磕碰的声音吓了一跳,哼哧着惊醒过来,却见来人是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学生,便又要懒洋洋的倒回摇椅中:“改日再来吧,今日打烊了打烊了!”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哪会有什么值钱的首饰,顶多是破破烂烂的银镯子,或是不通透的老玉镯子,他就算收了也难以再卖出去,怎么算都是赔本买卖。

“我这首饰是金的!有二两重!”

迟榕大声说。

老板闻声,一个鲤鱼打挺,立刻坐起身来。

可他仍是有些将信将疑的,直到打开那木匣,里面黄澄澄的金饰金光璀璨,简直要晃瞎他的眼睛。

这三金款式精妙,雕花镂空,这样复杂的工艺竟还能抛光抛出万般闪耀,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看不出这女学生竟是个有家底的!

老板摸出一枚单片眼镜,哈了哈气,用衣服拭了拭,细看起来。

迟榕将木匣往自己身前一抽,十分不耐的说:“绝对是真金,这还能有假吗!去拿你的秤称一称,给我个价。”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典当做的就是这种触运气的生意。

老板见迟榕如此有底气,便不敢怠慢,速速取了秤来,将金饰放上去称量。

“二两三……”

老板看着刻度说。

“给个价吧。”

老板伸出四根手指:“四百银元!”

“开什么玩笑!”迟榕不可置信,“一两金条换成钱都要七八百银元,我这首饰有二两多呢!”

岳安城中,三两金条便可以买下一个临街的铺子,是实打实的一笔巨款。

这老板足足折了半折的价,实在是明目张胆的抢劫。

老板搓搓手,眼中精光毕现:“大小姐,这世道谁还有闲钱买首饰呀,再加上最近不太平,所有铺子都没生意,都是这个价!”

迟榕知道此人是欺负她年少,想狠狠的讹她一笔,可她没时间一家一家当铺的周旋。

她只怕钱来得晚了,救不了那女佣。

“大小姐,您要是觉得行,就给我个准话,不然我也要歇咯!”

老板催促道。

迟榕咬咬牙,心下一横,正要答应,却见当铺门口忽然急停了一辆黑色别克汽车,急刹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显得尤为刺耳。

这汽车停在路边便不走了,还按了按喇叭,把人吓了一跳。

迟榕遥遥的看了那车子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又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许是哪家太太或是姨太太要当东西,有钱人家大抵都开别克。

迟榕于是回过身来。

可她刚把头扭回去,那车子里的人却又按了一下喇叭,像是在招呼她似的。

迟榕不得已,只得再把目光投过去。

只见那车子停了引擎,微震的车身安静了,车门一开,竟是吴清之从驾驶位走了出来!

迟榕当场愣住。

“大小姐,大小姐?这首饰你到底当不当啊?”

见迟榕面色大变,老板也跟着慌了。

看这女学生的表情,她与那迎面走来的公子哥定是相识的。

只是她脸色这样难看,难不成是偷了人家的首饰出来换钱?

“这首饰不当。”

吴清之迈着长腿跨进屋檐下,伸手将那木匣子一关,拉起迟榕转身便走:“打扰您生意了,多有得罪。”

老板看吴清之神色冷清,以为定是冤家找上门来了,更是不敢多言,只由着吴清之将迟榕带走。

他心中暗自感叹,多亏这买卖没有急急的做成,不然一会儿可有他纠缠的。

吴清之将迟榕塞进副驾驶的座位,自己绕回驾驶座,把车门砰地一关,却是一言不发。

他不发动车子,也不说话,迟榕知道他定是生气了,而且是很大的气。

“我……我……”

迟榕犹犹豫豫,不知该作何解释,只得嚅嚅着嘴唇,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是不是又翻墙出来的?”

最终还是吴清之先开的口,他压着嗓子,显得有几分阴沉。

迟榕默默点头。

“今天是为什么跑出来?”

迟榕抱着木匣子,头埋在胸前,仍是不敢说话。

吴清之也低头看了看那木匣,再问道:“是零用钱不够了吗?”

他刚说完,便又带着点焦躁的态度补充道:“迟榕,你既已嫁了我,便不用为了财政的事情操心。”

“我不是为了零花钱!”

迟榕忽然尖声反驳,她紧抱着木匣子,声音有点抖,“我害那姑娘丢了工作,我总要给她留好后路!没有钱,她该怎么安生!”

她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你说得对,总要有人负责,不是她,就是我!我怎么能这样没担当……”

吴清之见迟榕泫然欲泣,立刻止住了怒,伸手去捧她的脸,侵身上去亲亲她:“迟榕,别哭,是我吓着你了……这是你我的喜金,你要收好。”

他吻在迟榕眼角的泪珠上,“我会处理好此事,你莫要再为此伤心了。”

吴清之说得很动情,大手不断的摩挲着迟榕的脸,两人的呼吸已然交缠在了一起。

迟榕听他这番话,像是有些松了口的意思,于是满心期待的问道:“那、那是不是,是不是就不用辞退那个姑娘了?”

吴清之顿了顿,轻声叹气,却仍是摇头说:“迟榕,不行。”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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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